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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念這個背影、這張書桌、這個房間

她(月島雫)正試著寫她的第一本小説

 

第一個讀者(藝品店爺爺)看完形容:

「像是還沒打磨過的原石」

(心之谷/耳をすませば/みみをすませ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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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好姊用這裁縫機賺了兩棟透天樓

一棟給大兒子

一棟給小兒子

兩個兒子相差12歲

都屬虎,生日還同一天

現在

她一個月住老大,一個月住老二

 

原想生一打,住完一圈剛好一年

但只拼出兩個

因為她的經期四個月才來一次

 

矮房是她工作室,或是聊天室

腳天生麻痺走不出去

村裡的人確像螺一樣吸在屋簷下

手裏隨便拎塊碎布就來找她

(50年過去)

 

修改錢,隨便算

不然⋯⋯

三件9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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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無無眠》劇照,張鍾元攝影

2015年的《無無眠》影像,東京這「光之城」被蔡明亮用一列行駛中的夜車來顯像。序幕掀起時,一個尖銳、刺耳的警鈴聲,由遠而近,消防車迅速從一個偌大十字路口疾駛而過,燈號切換後,數以百計的行人在號誌下穿行而過。半空中,也有複雜的橋面交織著,紅僧行走在其中一個窄長通道,鐵灰色背景,赤足依舊,呼吸在低溫中顯得急促。下一幕,鏡頭鎖定進站的列車,隔著玻璃,乘客一一上車,車窗外還有另一列車也在等待著乘客。鄰旁列車離開視線,更遠更遠的一列車也開動了,鏡頭等速的移動,原來鏡頭也乘坐車上。廣播系統播報著行經路線與站名,等速前進的車廂外亮著「新本場」燈號,比鄰而行的車廂,一節節的陌生旅人,兩競速列車逐漸分道揚鑣,前往新本場的列車從下方穿過。沿路,只剩沒有焦距的風景,一條光帶、一片模糊的樹叢,如乘客望向窗外的晃神,沒有一則重要的訊息,放空的視線快速摩擦而過,筆直的護欄忽上、忽下。列車降速,廣播系統播報著一樣陌生的站名,車停靠下來,車體輕微搖動,上下車的乘客在晃動中顯影了。車子再度加速,住家、大樓、街道、公路快速甩在身後,所見的全是冷調的光,又是一段沒有任何焦距的過路風景,路過的、行經的、失神的,等列車突然闖入光之國度時,才驚覺新的一站又到了。來不急拴緊的光閘,讓光大量灌注在視網膜上,茫茫白、白茫茫,虹膜的調節跟不上列車的飆速 。

這是蔡明亮最鬆的時刻,對於運鏡方法、畫面構圖全鬆手了,他不導,也沒有人演,只有被列車擄走的鏡頭,當中沒有任何決定,眼睜睜地接受光擊,連曝光率都不管了,任由月台之間的距離來決定光襲的頻率,光閘開、瞳孔縮、光閘開、瞳孔縮,反應完全遲了半拍,即便已曝光過度的慘況仍不插手。一路上,可調整焦距的晶狀體也處於不負責任的狀態,聚焦、失焦任憑不靈光的睫狀肌控制著。蔡明亮把命運的遭逢完全交託給列車上的鏡頭,乘著列車加速、持恆、降速,不做決定。他唯一下的決定是——採用——這段長達五分鐘的影像,這段像是忘了關機、無心錄到的底片。這是《無無眠》一個與交通載具有關的鏡頭,這鏡頭把蔡命亮也載往一個全新的境界,對於影像是什麼?」他已用這五分鐘底片做了最清晰的表述,他要把影像推到更邊緣、更無法被命名的邊界上,透過這看似失敗底片的使用。利用電子感光零件趕不上行車速度的落差,眼球調節光線的生理現象被模擬出來了。我們重新意識到眼球上有虹膜這個光閘,這是感光細胞沿著下視丘傳送信號到視叉上核的時刻。

這些自主神經的調節與自動排汗的交感神經一樣,《無無眠》另一個完全不受控制的畫面是三溫暖的鏡頭,李康生手托腮,靜靜地被密雲不雨的溼氣包圍著,敞開的毛孔,在他的臉、他的額頭滲出無數汗珠,整個降溫機制出現在李康生頭部,結實纍纍的巨大汗珠承不住重,像雨水一樣顆顆垂落,從額頭、眼溝、臉頰、鼻翼紛紛滑落,水珠掛在托腮的手、掛在下巴邊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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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無無眠》劇照,張鍾元攝影

《無無眠》類似1929年的紀錄片《雨》,沒有多餘的添加物,一個用下在阿姆斯特丹的雨把這座城市的風情表現出來,細長煙囪組成的天際線下有狹窄的街道與橋樑,伊文斯 Joris Ivens, 1898-1989 騎著腳踏車、搭上電車以各種速度沿路拍下街景,他的眼被一些不正經的畫面吸引,窗上的抽象水紋、水溝蓋上的粼粼反光,撐開傘骨的張力弧度、上百隻傘組成的移動圓點,伊文斯在大街小巷捕捉的就是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,不務正業卻鮮活無比。蔡明亮在這裡成了伊文斯的同類,不管在尖沙嘴、東京、馬賽哪個地方,他的眼只因採集奇妙的視覺遭遇而快活。他說:「電影為什麼不能只是走路,為什麼需要鋪展一個故事,我一直丟,我發現好難丟啊![1]」這賭氣的口吻,其實是在質疑純粹的視聽為什麼不能撐起一部電影,為什麼走路不能只是走路,它沒有要指涉任何東西,也不想成為任何東西的表徵,這樣不行嗎?為什麼電影不能只呈現聲與光的物質性就好?只是一場雨、只是一個行走不美嗎?他用一件件作品把「不可能」付諸實踐了。

蔡明亮在冒險,無劇情作品就在這段期間密集的進行,他被影像的非論述性吸引,這幾部短片正在展示它不及物的特質。這些在不同城市所拍攝的影像,一開拍,就啟動了類似自動書寫的狀態,它是屬於那個環境脈絡的自動系統,通勤族七八點湧向地鐵、垃圾車九點半行經市場、晚上七點的冰淇淋車會據守陸橋下、太陽降溫時野貓會懶散地出來覓食⋯⋯,這種嵌入式劇本沒辦法挖出來獨立養殖,只能把紅僧像蟻一樣地放入那個生態中,緩步行經。如果構成語言符號的就是能指與所指,那麼,影像語言就是由影音與劇情所組成。影音類似能指是由視覺和聽覺所組成的物質,劇情就類似於所指,它讓一部電影有戲可唱,有題材可以發揮。電影演變至今,影音已是一個為劇情服務的東西,蔡明亮所犯之險是意圖把影音的優先性恢復成原初狀態,所以他質疑為什麼電影不能只是走路。這是探索電影之純語言的實驗,嘗試電影是不是有機會可以回到電影自身?於是,《無無眠》這樣的影像跑出來了,鏡頭在列車上迎著光擊,他想把電影走回初始處,回到能指下面還不具備所指的狀態,樹就是一個往天伸展、往地紮根的東西,樹的形還不具備任何意義的時刻,那是個能指和所指之間還欠缺穩固關係的階段。如果聲音離開了觀念就是一團「漂浮不定的王國」,那就讓它漂浮吧!這想望讓蔡明亮涉入險地,因為沒有劇情的影像極可能被視為「不知所云之底片」

當他說我一直丟,我發現好難丟啊!」那個好難丟的東西,其中之一是電影語言中最重要的所指——劇情。劇情久居王位,它讓所有元素侍服於它,演員、對白、道具、音樂、燈光、剪接⋯⋯都向它稱臣納貢,將自己的才華奉獻給它。是劇情這個王位先確立了,影像王國才興建起來,建國立法才朝向統一的方向。驅離劇情」這個在位者往往會動搖整個電影結構,這是否會讓影像有瀕臨亡國危機?西遊的人、前去勘景的人,在城市中逛著,商家、招牌、老闆、客人展示著沒有劇情的國度,廣場上人聚人散,鴿子不知在哪個時間點會降落到地面來⋯⋯,沒有一個預先寫好的譜,這是個一個正在編寫中的劇情,號誌轉綠、公車疾駛、攤販吆喝起來,眼前所見的全是活生生的字。蔡明亮這西遊的旅人在馬賽街頭遇上這組靈動的字,這些字昂起了騷癢的下巴,鮮啊!眼睛採集到陌生景象所長出的鮮活,激著蔡明亮追起萬物稚氣未脫的樣子,它是影像王國未興建之前,每個份子都快活自在的模樣。

但這樣一種看似無序的影像很難現身,因為它拍攝的是一切事物被限定之前的實存樣貌,蔡明亮的追求與馬拉美Stéphane Mallarmé, 1842-1898、布朗修(Maurice Blanchot, 1907-2003)對文學的追求是一樣的,他們認為文學語言要追求的是事物成為概念之前的獨異:

語言將個別的實存者(existant)從它的實存召喚出來,用它「可怕的力量」把這實存變成存在,把它帶入世界之中。⋯⋯然而,文學本身卻正是一種語言的作品,因此如果它追求的是事物在有語音之前的實存,它其實是追求事物在文學自己出現之前的狀態,因此布朗修說「文學語言是對文學前那一刻的追尋」。[2]

電影是什麼?電影長久下來就是一種體現劇情的語言,看電影」所看的是劇情不是影像,我們必須攀附劇情所提供的結構上,因為它是電影的樑柱或骨架,怎麼讓電影還原成看影像」,蔡明亮只能設法抵達影像秩序建構之前的那一刻,這就是他設法長征的西域。那兒的事物在劇情出現之前便已存在,它考驗著蔡明亮怎麼用「可怕的力量」把它們帶入世界之中。追尋電影的前一刻,才能夠將電影永遠以陌生的形式來把握。看電影的我們或許可欣賞影像為了變成「無用之否定性」所付出的努力,畢竟我們已處在劇情宰制的王國中,許久,許久。

 

截取自《影像即是臉》,玖 朝向純影像的慢走長征

 

 

[1] 201354日,蔡明亮「美學專題」之課堂講稿。

[2] Maurice Blanchot(1969). L’Entretien infini. Parise: Gallimard, pp. 315-317.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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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明亮,你的臉,2018,攝影:張鐘元

「純影像」也是臉,看著它,會禁不住相起生命的吉凶喜悲。蔡明亮所獻出的臉,讓看電影的動詞慢慢變成了相」。讀取臉的需求是與生俱來的,在影像的光流中,我們的目光往往只停留在一種對象,即便是沙丘、浮雲、流水的大千世界,我們也會不自覺地從裡頭讀出眼、耳、鼻、口一組容貌。我們無法干涉只對臉孔做反應的細胞,它在視覺運作時自動開啟,人腦裡有個專司臉孔辨識的梭狀區fusiform face area, FFA)在讀臉。人是所有物種中,會盯著一張臉審視的,我們從面容去搜集可能的訊息,其他動物則是依賴嗅覺。神把每個個體最顯目的特徵安排在臉上,區別了你與我。只是不可視的心靈與這張外顯的臉孔是怎麼連節的?五官說了什麼?這世上沒有任何學科指導人從一張臉讀取所需的訊息,從中傳授分辨善惡的方法,但一個強褓中的嬰兒看著雙親臉上的七彩五色,已在自學了。除了識別不同個體,我們更是從這組感官的形狀、位置,猜測起這個人的內在,接近五官的孔洞彷彿是為了嗅吸出靈魂的味道。

2018年的短片《你的臉》,拍攝手法更偏執了,蔡明亮等同用這影像來說明自己對這天職的體悟,老天要這執鏡人完成什麼事?拍電影就是在寫一本「臉之書」,貢出一張臉去與人交流,觀眾只要用人生的閱歷就能讀這本「臉之書」。當這張臉像是初生嬰兒般來到世上時,望著這個還未習得任何語言的嬰娃,我們幾乎是在這張臉上啟動了觀星術,以為光明如鏡的印堂便迎來順遂的一生,如同占星者想從天體運轉的推演來參透天機。小小一塊面積,組成費解的符號,它是耳、眉、眼、鼻、口之叢星所組成的天文,巴掌大的地方,密密麻麻地標著喚它的詞,山根、天倉、地庫、天庭、日角、月角,深信在左金星與右木星之間藏著一套曆法,妄想著再看進去一點,就會看到神的意志如何運行其上,這就是望著一張臉的著魔狀。臉是世上最大的矛盾物,當它說出全部的同時,你卻不能肯定接收到的任何意涵。這樣的臉會是世界僅存的可信符號,但這符號也在眼前形成一潭深淵。

望著一張臉的強烈需求也出現在一位導演身上,拍攝《家在蘭若寺》期間蔡明亮經歷了一種不熟悉的拍攝方法,由於這短片是VR的形式,此虛擬實境(virtual reality)影像為了擬造出三維空間內的事物,攝影機取景時只能像吸鐵一樣的將四面八方的元件全盤吸入,無法挑選、無可過濾。在這段創作期間蔡明亮是焦慮的,有個需求無法被滿足,他沒有辦法拍攝特寫,他沒有辦法逼近一張臉。「特寫」讓他可以指定一個目光的停留地,但這需求被延宕了,在下一筆資金還沒到位的時刻,他已按耐不住地在街頭四尋拍攝的臉孔。拍一張臉的渴望與拍一個人走路的慾望是類似的,但走路的形體來自於李康生的刺激,而拍一張臉的衝動則是源自蔡明亮自己,只是,為什麼最後裝進《你的臉》的十三張臉全是老臉,真叫人費疑猜

當燈光打在這團肉上,這團肉浮著一層油光,影像表面有油畫的光澤,厚厚的凡尼斯(varnish)浮在表層,隔斷了與空氣的接觸,油層下有斑、紋、痣、痕豐富皮肉的肌理。白色髮絲是皂化蠟刮出的痕跡,筆尖點出的一顆顆乳狀亮點,在脖上圍成一圈珍珠鍊子。慎重的白,配上安分的豬肝紅,讓這老臉籠罩在一層歷史的光暈中。蔡明亮要拍的就是這樣一張臉,他從演員面容得知——臉才是底片,臉才是忠實記錄時間的載體,它分分秒秒在謄寫,從未間斷。進入這影像的臉,沒有一張可以在上面上妝,沒有,除了那支畫出唇線外的豬肝色口紅。這張書寫在肉質上的真文讓任何修飾皆無法施加其上,在拍攝時,蔡明亮已發現這些臉的共性,這些臉抵擋著上妝,它們是上不了妝的臉。

怎麼會有抵擋著上妝的臉,你看那溜啊溜的眼,是完全無法上鎖的視線,眼飄著、轉著,溜轉成一整窪的不知所措。你看那鎖不住的下顎,關節的閂勉強插著,沒一會兒,栓鬆脫了,門戶緩緩的敞開,涎水從稀疏的牙縫垂了下來。「妝」在這樣的面容前,無從著手,無能為力。這樣的影像不是腦的思維,思維流動的物質裡不會有突然伸出來運動的舌,一塊沒有皮膚的肌肉長了筋的在外面四處翻攪著,大腦影像只有電流的信號,不會遇到吐信的三寸之舌,肉做的舌。這些臉是被蔡明亮挑上的料子,他像是在布莊選布的旗袍師傅,在成卷成卷古畫似的花柱中,他看上一塊初夏的池塘,水上結一層綠膜,他看上水上飄滿落花的茶碗色,手一撫,在掠過的黑影下,摸到蓄滿陰戚紫色的風霜,這些料子整捆地堆在布莊,封塵許久。什麼東西可以撐起這些料子,不是玲瓏的軀體,是正在輪迴中的「靈」撐起了影像之臉。不是天人,是輪迴中的人

天人與人共用著同一個五官輪廓,刻畫此形體的工匠們要如何區分兩者。住在天界脫離輪迴的天人,沒有慾望,他們是無色身,這種沒慾望的形體,儀態雍容、胸配瓔珞,髮紋如波飄逸,面相是豐潤莊嚴的,新月眉下有一雙俯視眾生的細眼。《你的臉》裡頭的十三個人,原也具有飛天等神通,後來因貪戀人世的欲樂,吃了地乳後,變重的身體失去了飛翔能力,成了在人道輪迴的人。注意看,人的臉沒有一張是完全對稱的,每張臉都有些歪斜,不知什麼力量讓它無法守在軸心上。也許是不同的生命內容讓每張皮都有不同的發酵結果,蓬鬆後的坍塌,讓五官逐漸偏離原位。這些臉,動不動就有一條舌,滋潤在乾燥的雙唇上。這些老臉是受慾望支配的臉,這些吃了地乳的人不知疲倦地重複在循環中,它們是輪迴中的影像。《你的臉》就是一則輪迴影像,這樣一張純影像播映的也是人類命運的真相。

在遇上這些臉之後,蔡明亮把最擅長的美術設計也捨了,他竟然丟掉這天妒的能力,老天爺給的一雙眼,這雙眼可以讓平凡化為不朽,在《你的臉》居然只剩燈光的調度。臉的力量,讓他意識到他不能再調度什麼,這畫面呈現了無盡、有度的氣勢。丟了這些,難怪2019年了,你還在賣票,你在想什麼?⋯⋯

 

截取自《影像即是臉》,玖 朝向純影像的慢走長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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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明亮,你的臉,2018,攝影:張鐘元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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